胡侦探之穿红衬衫的女子攻略,动漫一个穿白衣服的女的拿把刀跳起来杀了一圈人的动漫叫什么 搜
作者:本站作者1,动漫一个穿白衣服的女的拿把刀跳起来杀了一圈人的动漫叫什么 搜
2,胡侦探系列的所有游戏按顺序报给我
3,介绍一下4399旗下的网页游戏
《七杀》
《七杀》是一款传奇类的网页游戏,其将经典完美再现,熟悉的画面,经典的设置,为你重燃沉寂已久的激情!重温热血PK、千人王城争霸的PVP战斗快感,极致畅快的PK操作必定让你欲罢不能。作为传奇类网页游戏的传统三大职业——战士、法师和道士,《七杀》在秉承经典的同时,也让它们更具特色
《神武九天》
《神武九天》的故事从一个平凡的寻仙者误打误撞来到了方寸山开始,与魔族尊主齐天大圣的奇妙的羁绊让玩家从方寸山出发,踏上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修真之路。引起世间动荡、妖魔频出的八神器究竟花落谁手?梁祝、许白等悲情爱侣能否冲破宿命,重新谱写仙侣奇缘?大师兄齐天大圣和玩家最终是否会相爱相杀,反目成仇?不离不弃的空虚子的到底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神秘身份?激情畅快的战斗、曲折动人的故事、秀丽奇特的风光、英豪辈出的江湖,构成了这个丰富的《神武九天》的世界。
《暗黑战神》
《暗黑战神》是一款3D动作手机网游,将给大家带来前所未有的手机游戏体验。
游戏是在引擎上,采用的是国际级的Unity3D引擎,其画面质感、动作流畅程度都是一流的,简单的操作就能有超强的连击爽快感受。加上西方魔幻题材与日韩画风。在职业选择上也是丰富多彩的,狂战士,暗杀者,魔箭手,妖术师四大职业各具特色,任你选择。在装备选择上,除了常规的蓝装、紫装、橙装等你收集外,属性能自动成长的暗金装备更是个极大的创新
《神魔仙界》
《神魔仙界》作为一款Q版角色扮演类网页游戏,以修真世界为背景,架构宏伟,剧情风趣感人,画面精致华美,装备技能绚丽,更有萌宠坐骑相伴,随玩家共同体验剧情闯关副本。羽化门、黄泉宗和无极宫三大门派,感受仙界中群雄并起热血,逐鹿天下的刺激。
《神魔遮天》
《神魔遮天》是2011年首款Q版MMORPG角色扮演网页游戏。游戏以修仙为背景,拥有感人的剧情,炫丽的职业特色技能,强大的任务系统以及副本、跑商、运镖、镇魔塔等丰富多彩的游戏玩法,无需下载客户端,打开网页,就能开始神魔之旅。
《弹弹堂》
现已拥有上千万用户的《弹弹堂》是一款无需下载的Q版休闲游戏,被誉为人型疯狂坦克+冒险岛的结合版。简易的键盘操作,刺激逗趣的玩法,让弹弹堂火爆的人气不断飙升。
《凡人修真2》
《凡人修真2》是一款纯正仙侠题材的角色扮演类网页游戏!斩妖屠魔、仙园建设、地标争夺、航海运镖、万人竞技、副本冒险等特色游戏系统。
《梦幻飞仙》
《梦幻飞仙》以修仙为背景,以主角实力的不断提升为主线,探索上古时代诸多神魔古事,历经爱恨情仇,终解开前世未了情缘,飞仙得道。无需下载客户端,打开网页开始飞仙之旅。
《神曲》
《神曲》主要围绕城池发展、副本探索为主线而展开,作为城主的玩家通过发展城池、招募军队与魔族进行抗衡。在副本探索中玩家会经历各种不同的玩法,或追击、或逃亡、或逆袭等等,最后成为傲视一方的霸主。
4,萌妃驾到避宠指南笑点密集的台词了解一下
废话不多说,直接看爆笑台词吧!
萌妃爆笑台词:
1、当宠妃怎么着都是个死,我可不要活的随意,死得随机,所以唯一的秘诀就是不要得宠
2、我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每天清晨都要提醒自己:一,不求运势红又紫,二,但求寿命粗又长
3.在皇宫这个社会组织里,有后宫嫔妃的你死我活,要想活着,除了有钱、有权、有关系,还得组成朋友圈
4.她说话虽然噎人,但本质不坏,当人不坏不代表不欠抽啊
5.爱情这个东西,就算阴阳两隔了,回来诈个尸闹闹宅,还是可以解相思之苦的
6.最近听说皇上遇到了点烦心事,连人格发展,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碍
7.你最近不就是相亲失败几次嘛,哪来那么多感悟,失败咱就换,总能遇上个不长眼的
8.萌妃:我这样的妙龄女子进了你的后宫,还得排解你身边的危险,这简直就是业界良心
9.萌妃:跟皇上您走在一起,就要承担生活中扑面而来的风雨
言妃爆笑台词:
1.我这个妖女啊,我可是立志要做发明王的女人哎
2.哎,脑仁疼,许是这夜风刮得太冷冽了,又或是我的姐妹太伤人心
3.这人啊都有一个贱病,一说难求就都抢着求
4.你说福喜好端端的,这智商怎么突飞猛进,不仅发明研制,批发销售一条龙服务,还专门跟我过不去
5.我有个什么都喜欢跟我比的小师妹,她各方面都比我甜,含糖量最起码五个加号
6.因为知识分子呢,不屑于动手,动手会影响一个人的品格
7.人们向往飞行,是想要看得更远,而站得更高摔得更惨的画面没有人愿意看见
8.聪明和笨只是客观的陈述,并没有贬低侮辱的意思,而且现在,呆萌笨笨的女生才更吃香走俏,像我这种注孤生的命啊
9.上天给了仙女一般的容颜,自然就给了他低到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清奇的笑点
10.皇宫就是副本,皇上就是boss,睡睡boss,捡捡装备,那就是嫔妃们的日常工作
11.霸道帝王不发威,你当他是暖男啊,你再这么欢快的作下去,冷宫讲师你永远的家
12.你伤了我们的心,还叫我们不要走心
其他人语录
烟儿:太后娘娘去蒲若寺闭关礼佛,为百姓祈福去了,后宫正是妖魔横行、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啊,你确定不浪一把?
如贵妃:优秀的反派从来不听敌人的废话
如贵妃:本宫的座右铭是:整死那些新来的,整死那些,想红起来的人
骁贵人的牛郎:我不想跟你扯平,我看上你了
温楼:力气大的女人,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
嫔妃之一:皇上今天真是太有型了,真是帅到我想嚎哭,皇上,我不像他们那么贪心,不求别的,但求一吻
刘谨言:正所谓听一听十年少,瞧一瞧乐逍遥,这是有钱任性的首选哦
皇上:朕作为一个引领时尚潮流,走在最尖端的偶像,确实有必要了解一下,宫中女性正确的择偶观
经典对话
曲嫔: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在这里扎堆讨论红杏出墙的事儿真的好吗?
言妃:我觉得挺好的呀,听着都好刺激的,我现在离红杏出墙,那也就差几个男人的事
萌妃:看她们那粉面含春的样子,难道爱情就是这么肤浅和直接的吗?
骁贵人:我没看到爱情,我只看到发情,女人多的地方,就犹如最险恶的战场
萌妃:你说你那么讨厌我,我们整天在一起不折寿吗?
皇上:呵,反正折的也是你的寿
萌妃: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皇上:如果朕要挑战呢
萌妃:那臣妾就换个底线呗
柳谨言:我呢,有些自责,我拖了医界的后腿,我觉得我自己好丢人,好没用,好无能,我活的好惨啊
萌妃:听你这声音,饱含沧桑,好像带着放弃治疗的绝望啊
柳谨言:我不需要治疗,因为我无药可救。倒是娘娘你,哪里有不舒服啊?
我啊,没大碍,就有点失眠
你能想象的到终极一班的老大汪大东穿越到古代勾搭妃子吗?还每句话都是一个包袱一个笑点,简直是乐翻了天!!
5,要些侦探小游戏
6,正义的伙伴们
一个游戏在问世之前要面临很多问题,比如资金、人力、技术,如果是在国内,还要加上近一年来被广泛关注的版号。但在问世之后,它需要直接面对的对象只有一个——玩家。
编辑丨陈静(知乎ID @固马 )
这是3个人的故事,也可能是一个人的故事。它们不完全是真实事件,每个人却都有可能遇到类似的状况。
人们会喜欢一些游戏,不喜欢另一些游戏。他们有很多善良或者不善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或者不喜欢。他们的目标很简单:让游戏公司知道,该听玩家的,而且必须听玩家的。
丨 1
何霆(化名)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正义的伙伴。
这在现实中听起来很是中二,但在与游戏相关的事情上正好合适。
何霆的故事正式开始于2018年6月。他所玩的游戏看起来颇受欢迎,但何霆却觉得运营方最近的一系列操作让他颇为不满。
有人画了张图:收养来的女儿给家里赚了钱,却连庆祝晚会都没资格参加。图上,抱膝坐在门外的孤独小女孩和门内的温暖灯光形成了鲜明对比,激发了所有观众的保护欲、正义感和斗争心。
“运营××××!”何霆熟练地使用各类流行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很快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
“7月不课金!”“8月不课金!”有人发起了这样的活动,他很想积极响应,但一想到自己有那么多角色没抽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到底怎样才能真正让运营得到教训呢?
办法不是他想出来的。这个被后来者称为“游戏玩家发票维权鼻祖”的点子要归功于论坛上的一位大哥。大哥在帖子里犀利指出,社交网站上的声讨帖没用,不课活动没用,各大App市场刷差评也没用,真正有用的是——开发票。
“索要发票是消费者的正当权利!”大哥说,这也是在后来各种各样的要发票活动中被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代理商没有任何理由拒开发票,一旦他们不开或者开假发票,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更重要的是,大量开发票会给代理商的财务造成压力,财务在公司里的地位可比运营高多了,让他们去对付运营必然更有效果。”
“正当权利”的说法实在很诱人。看着大哥的帖子,不少人都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幅财务主管恼羞成怒、运营团队玩命道歉的画面,何霆也不例外。这个方法称不上快捷方便,甚至算得上麻烦,但胜在足够正当,对方无法拒绝。
“发票是必须开的,敢不开就投诉。”论坛上有人这么说,“但记得要投诉代理商而不是游戏,代理商凉了无所谓,游戏不能受影响。”
他对这种说法深表赞同,并且立刻投入了要发票的行动中。具体过程不能说是顺利,因为排队时间确实很长,游戏的客服也像所有被安排收拾烂摊子的客服一样让人火大;但也不能说是不顺利,大概收拾烂摊子久了,客服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他提出的要求都是公式回复,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反应。
简单说就是,虽然敷衍着,可发票还是给开了。
这让他的成就感降低了一点,但在其他方面仍然怀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在合理合法、理智正义、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给运营添堵确实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儿。他开始在论坛、贴吧、QQ群里给每一个想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介绍开发票的攻略,尽管也有人提出质疑,然而质疑声也很快淹没在“求群号”的列队回复之中。
要发票活动一天之后,代理商道了歉,还搞了声势浩大的抽奖,这反而鼓励了索取发票的人们“加大力度”。论坛上出现了修改版的《论发票战》和发票版的《国际歌》;贴吧里的“小道消息”宣称,玩家们已经要到了50万张发票;QQ群里也有人前仆后继,提出“发个攻略呗”的小白们得到了无比友善的指导。
遗憾的是,人们原本构思的“持久战”大概只持续了一星期,与发票相关的大规模讨论也只有一个多星期。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要发票”登上了各个媒体(虽然绝大部分是游戏媒体),“游戏运营不把玩家当人看,玩家被逼无奈只能要发票”成了一段时间内的热门话题。
过了半个月,论坛上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反馈:“我的发票到了,你们呢?”
到底有多少人去要了发票,要了多少张,没人知道,正如没人知道代理商的“道歉”是真的道歉还是自罚三杯、抽奖有多少游戏玩家抽中一样。
不过在何霆看来,事情的结果不重要,因为它的原因其实也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玩家找到了一个有效的方法,让代理商乃至所有的游戏运营都知道,玩家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你无视我的意见并把我视为韭菜,那么我就去找一个能修理你的人,让他修理你。这个人可以是财务,可以是税务,也可以是其他“厉害角色”。
两个多月后,另一个游戏代理商同样在运营问题上惹恼了玩家。看到这条消息,何霆迫不及待地想要介绍自己的经验。不过,还是有人比他快了一点点:
“隔壁××游戏要发票都成功了,我们凭什么花钱遭罪?找运营要发票啊!”
在一场又一场的“发票门”中,总有人提醒大家验证发票的真伪
丨 2
要发票或许有效,但在要不了发票的情况下,玩家还有其他办法。
在朋友们眼中,王东(化名)毫无疑问是个“大佬”。他对自己玩过的每一个游戏了如指掌,可以在每个人遇到任何卡关问题时给出正确答案。当然,他的朋友只在几个群以内,所谓的“大佬”也仅仅相对于一般人而言。因为王东既不是速通玩家,也不是电竞选手。真正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对游戏总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并且很难为外人所改变。用他的话说,自己已经玩了10年游戏,不用别人教了。
如果说王东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大概只有脾气不好这一条。就因为这个,在他10年的游戏资历里,经历过论坛禁言、联系方式拉黑、社交账号封号、回答被折叠等几乎所有想得到和想不到的操作。以前对他这种人的称呼一般是喷子,现在则改成了暴躁老哥。
王东并不同意这种说法。“我是对事不对人,这就不能叫做喷子。”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是:“说话要有道理,不管你说了什么。”有些朋友对他说,就算是讲道理,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喷人更是不对的。王东对这个说法倒不是不赞成,然而他也承认,自己有点儿改不过来了。
不论如何,让王东最在乎的还是游戏。他玩了10年游戏,年纪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要有游戏玩就不管别的,买过不少盗版盘,也是破解网站的常客,如今不一样了。“以前玩游戏只花过网费,现在该补票的就要补票。”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如今他的游戏库里已经有了两三千个游戏,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他认真玩过的大概十之二三,其他的要么是补票,要么是游戏打折时单纯的“喜加1”。
“喜加1”经常被人吐槽,但王东自有他的一套道理。“早买早享受,晚买享折扣。不管是早还是晚,总算是为游戏公司贡献了一点销量,总比嘴上嚷着喜欢却不买强。”除此之外,王东还有一个理由:“现在国区的游戏销量已经很高了,多买,就能让游戏公司重视国区玩家的需求。以前玩盗版,看不懂剧情,现在很多游戏都自带中文,肯定不是游戏公司良心发现。”
王东再一次喷人源于一件事:他预购的某个新游戏在宣传时声称有官方中文版,临发售时却突然宣布取消中文。这种近于欺诈的行为让所有国区玩家怒不可遏,王东也是其中之一。他想过很多办法,在所有能留下印记的地方怒斥垃圾厂商和垃圾游戏。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做法只是表面解气,游戏公司根本看不到他们在骂——偶尔看到了也可以装看不见——实际上一点用也没有。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找一个厂商能看见的地方说,而且还需要有实际意义,不能说完就完了。很快,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玩家纷纷去平台上打起了差评,一时间把游戏的评价从“好评如潮”拉到了“褒贬不一”。
“‘没中文就差评’实际上是这么来的。”王东说,“游戏公司可以出尔反尔,玩家就不能抗议了吗?”
一段时间之后,游戏公司在更新里加上了中文,这被很多玩家视为差评行动的胜利。实际上,没人能真的确定是差评起了关键的作用,但掌握了这个手段的玩家们也不是很在意——很快,差评加“We need Chinese”开始出现在更多游戏的评论区里。
这样的做法也招来了不少非议。有些人说,许多游戏公司起初就没有打算支持中文,平台也把“不支持您的语言”放在购物车上方最显眼的位置上,主观上没有欺骗消费者;还有些人说,不少独立开发者没能力搞中文版,如果觉得没中文就玩不下去,大可以不买;更有些人说,呼吁中文可以有很多方式,可以给游戏公司写信,可以在社交平台上搞活动,还可以主动成立汉化组,这比给差评实际多了。类似的说法很多,各种表达形式都有。但在王东看来,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自己花钱买的游戏,可以用任何理由给差评。这就是个战术问题。”王东说,“以前玩家和厂商联系的方法不多,玩家说话厂商未必听。现在有平台了,平台让玩家评价,那么评价就是玩家最简单方便的表态途径,厂商也能直接看到。如果他们继续无视玩家的意见,那就接受差评呗。”
“我连游戏都买了,为什么不能差评?很多喷我的人可能连游戏都没买。评价反映的是游戏体验,因为语言不通,游戏体验很差,为什么不能差评?评价可以影响玩家,我就是要提醒像我一样的玩家避雷,当然更该给差评。厂商在国区卖游戏没有中文,你们知道国外的游戏媒体没有本地语言就拒绝评测游戏吗?看到一个游戏支持18国语言却没有中文,是他们不想做吗?就是根本不重视国区。国区贡献着名列前茅的销量结果根本没人重视你,有些人还要站在厂商立场上说话,跪太久站不起来了吧?”
王东一气呵成地打出这段话,发表在他的第203条回复中。让他不明白的是,“付了钱的人有权利评价他买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总有人还要和他抬杠。
有些游戏厂商确实在收到差评之后更新了中文,但也有些无动于衷
丨 3
在王东发表自己的第204条回复时,苏颖(化名)正在填写她的第一份举报表格。
苏颖很难说自己算不算游戏玩家。她玩过不少游戏,都是被朋友带着的,MMORPG没兴趣,MOBA玩不来,玩得稍微长久一点的都是抽卡课金游戏,而她对游戏本身的兴趣也完全不高。在她看来,大多数的抽卡游戏都大同小异,差的很差,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可以随随便便找出游戏的100个缺点,但那也无所谓。因为她花在CP(即Couple,粉丝们喜欢的情侣配)、同人和周边上的钱跟精力比在游戏上多得多,比起玩游戏,不如说游戏都是为CP服务的。
CP很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比起CP,她更看重的是本命。熟稔饭圈规则,她同样了解游戏公司的那一套:官方对每个角色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人气冷热、卖气高低、剧情轻重、立绘美丑、皮肤多少,对于粉丝来说都是战场。
苏颖正在玩的游戏就是这样。
幸运的是,她又喜欢上了一个人气角色,立绘精美、戏份多,预告片和海报也都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尽管官方卖腐有些刻意,然而她的本命和CP确实互动不断,周边商品成双成对,编剧笔下感人至深的友情被源源不断地折合成同人作者的创作动力,也填补了她的爱心。
然而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要维持对本命的爱就需要付出无数的时间与精力。苏颖会出现在一切提到本命名字的文章、视频和评论里,哪怕是字母缩写也无法漏网,为的是确保一切关于他的正面消息能够得到传播,负面消息都能有所回应。与此同时,“对家”的动向也是不能不关注的——对于饭圈女孩来说,“圈地自萌”是个值得赞美的行为,但对方圈的地不能出现在己方的眼里。
游戏某一次更新之后,苏颖突然发现她的本命角色没有新立绘和新皮肤。不仅如此,他也不再出现在海报上的中心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角色。更加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新的“C位”正是她所萌CP的对家。
一些画面出现在苏颖的脑海之中:对家有了官方的支持,有了立绘、皮肤和活动,与游戏相关的各个方面肯定会出现海量的对家内容,正如她们以前所做的一样。更重要的是,她们以前站在热门官配立场上甩出的冷嘲热讽,如今也会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粉丝被嘲无关紧要,本命受到攻击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需要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让对家乃至所有人知道她爱的角色和他的粉丝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游戏官方显然不是个好目标,粉丝争吵声再大也只是运营眼中的流量。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反而是游戏之外的东西——圈内解决不了的,圈外可以解决。
苏颖举报了自己说过“一生推”,爱过角色也萌过CP的这款游戏。角色形象不健康、内含同性恋倾向、对青少年有负面影响……她爱过游戏多少,举报的理由就有多少。
她想过举报的后果,却不认为那有多么重要。“反正在别人眼里,游戏就是这种东西,就算没有人举报,每年的‘精神毒品’‘电子海洛因’‘青少年沉迷’就少了吗?”她说,“举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被举报就出问题,只能说他们本来就有问题。”
如今,举报也变得更加便利(图片做了模糊处理)
丨 4
这是3个人的故事,也可能是一个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真正的根源是一句话。
上个月,我们采访了不少游戏制作人,他们在等待版号的过程中苦熬。其中有一位开发者说:
“不要以为只有没过审的游戏会被版号影响,过了审的也一样。我听说有些玩家因为自己喜欢的游戏没过审,就把别的过审的游戏举报了。”
原文链接:正义的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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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女权入主娱乐圈
来源 | 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
作者 | 霍青城
编辑 | 霍超
题图 | 视觉中国
一涉“女权”问题,网络必起争端。
数日前,俞敏洪的“女性使国家堕落论”霸占了舆论热点,就算更挑动人神经的D&G辱华事件爆出,也不能完全盖过俞敏洪言论的负面影响。
“女权”在国内目前的互联网语境下,成了“敏感词”。一方面,官方并没有组织机构为其正名,对网络引发的Me too运动倾向于压制;另一方面,总是有无辜女性的受害新闻爆出,这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往往瞬间引爆舆论。
主张自己权益的女性意识崛起势不可挡。社会各方在长久的“性别”与“利益”的争论中,致使“女权”话题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诸如“经济独立”“身体自由”“反性别歧视”“拒绝性物化”等核心观点,已经成为国内公开场合讨论的共识。
20年前,成龙那句“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把女人当成“错误”,获得了群众的谅解。20年后,当90后、00后成为娱乐消费主体,不仅会自觉抵制生活作风不良的男艺人,对“忍气吞声”的女艺人也开始“怒其不争”,对敢离婚甚至行为过激的女艺人,则一片叫好。
风起云涌,环境巨变。在最放大女性“色”和“艺”的娱乐圈,不少人仍然秉持着20年前的观点——娱乐圈“没有女权”,“乐于享受男权福利”。
事实真是如此吗?
小娱随机选择了四位圈内女演员进行了走访,她们中有初代网红、姜文女主、科班正规军和娱乐圈萌新。这四位女性年龄、背景大不同,在娱乐圈各有所获,经历悬殊,如有人遭遇“30万买睡一晚”“被家人骂当鸡”,也有人遭遇“婚姻不幸”从而走上“自强自立”。
尽管有如此大的差异,但这四位女性,在涉及女性的问题上,却呈现出了极大的共同性,如对俞敏洪的言论都一样的鄙夷、经济独立、潜规则都是在新闻上看到的、都是单身、坚信“求人不如求己”。
在如今的娱乐圈,似乎“女权”意识已成“主旋律”。
“30万一晚睡吗?傻X!”
姓名:白莫菲
年龄:30
从业:8年
关键词:初代网红
白莫菲最火的那会儿是2010年,当时还是天涯、猫扑、人人的时代,初代网红们风起云涌。白莫菲因一组拍着玩的泳装照火遍全网,稚气的脸庞加上俏皮的动作,白莫菲一夜之间成为“宅男女神”,登上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由此,白莫菲一脚踏入娱乐圈,成为当时各一线卫视综艺节目的“座上宾”。
“事隔多年,但还是想说真不是炒作,把我照片泄露出去的人,都跟他闹翻了,还在家里的阳台上哭哭啼啼地录了一段视频,要追究人的法律责任。”想起这件给人生带来转折的往事,白莫菲就像在描述一个熟悉的别人的故事,并忍不住嘲笑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自己。
平静的生活就此改变。随后,杂志、广告和电影宣传片的拍摄通告纷沓而至,各卫视当时最火的综艺争相邀请,白莫菲开始在大制作电影中进行客串、在网剧中担当主演,2013年还成为了黄渤单曲《不醉》的女主角。这样的热度,白莫菲维持了三四年。
“一开始火的就是泳装,后来经纪人就安排我拍‘性感勾人’的风格,我最后争取成‘性感暗黑’风,在很多杂志上发了。行业给你的机会就是在消费你这样的形象。”白莫菲形容当时流行的性感为“鸡范儿”——暴露又低级,而自己身在其中就成为了这种审美的代表,“我母亲那边有不少文人,二舅是全国知名的心理学专家,一开始知道我要进娱乐圈,直接跟我妈说怎么能让我去当‘鸡’?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就不管了。”
白莫菲认为的性感是像莫妮卡·贝鲁奇那样的,而不是只靠暴露来凑,“但很无奈,当时我能够得上的机会,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性感”的白莫菲正当红,但她不明白这种“红”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条路最终会通往何方。“当时就有人开价说30万睡一晚。傻X!”
2015年的时候,当够了“宅男女神”的白莫菲觉得自己快被掏空,“综艺千篇一律,就往那儿一站开始接梗、耍宝;网大、网剧、微电影、单元剧里面,都做那个性感的美女姐姐。”白莫菲开始厌倦被消费,并思考如何走的更远,“想彻底拿掉网红标签,做一个真正的演员。”
“总听人说电影才是真正的艺术,所以当时推了不少电视剧的邀约,宁愿去大剧组跑客串。”2015年,白莫菲在《滚蛋吧!肿瘤君》里饰演绝症女孩,与白百何对戏;在《老炮儿》中客串公司职员(最后被剪掉)。本以为在大制作中露脸后会有所不同,但事实却是仅此而已。
《老炮儿》剧照
“那会儿去各个剧组试戏,看不上我的我都认为别人没眼光,现在回头看看以前演的东西,实在汗颜,那都是什么啊,换我也不会用当时的自己。”白莫菲认为自己之所以没能在影视圈出头,主要原因是经历太少,没那个气场,没那个范儿。
“其实我挺拼的,有一次拍摔倒戏,摔了很多次都觉得不够,膝盖也肿了,有个妈妈带着个女孩路过,她就指着我对女孩说,不努力学习以后就像这样。”白莫菲对这句话记忆深刻,并开始审视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圈子里,谁都想出头,但是你不行的话,就是不行。我从来不怕吃苦,冬天跳水、吊威亚、不睡觉都没问题,但还是经历太少了。”
2015年前后,为了增加阅历,白莫菲开始减少出境机会,将重心放至现实生活,期间陆续考取了漂移赛车赛照、高级潜水员牌照。3年左右的时间,白莫菲游历了几十个国家上百个城市,目前正准备着为期半个月的美国自驾游。“我在埃及还碰到过一场暴乱,人们打得头破血流,我就一直哭;在泰国碰到过游行;在马路上遇到警察抓人,在我跟前掏出枪。”
“我从模特开始进入娱乐圈,成为一个十八线的演员,很多人对我的观感不太好,什么博出位、混乱,但一路走过来,只是身边热闹了些,并没有其他不同。”白莫菲总结自己在娱乐圈10年的经历,直观印象就是——能力能决定地位,而自己就是因为不行,所以止步不前。
“什么靠潜规则上位,只在新闻里看到过。我现在不断去充实自己,就是希望有机遇砸到我头上的时候,能hold住。”
“我觉得圈里男女平权的氛围一直挺好的,虽然没人天天喊着‘女权’,但事实就是那样。因为女演员是必需的,不可能让男的来演,所以也就没什么歧视。”白莫菲告诉小娱,而那些规劝她“女人就该结婚生子”,“趁着年轻傍大款”之类多来自于那些有钱、没钱的老男人,“都是那些腐朽的中年男人在说教,他们之所以这么说,都是怀着龌龊的心思,想把年轻女孩拉下水。”
白莫菲曾经跟向她说教的人争论,争论过后的她得到的回复往往是“你就是还没碰到诱惑。”白莫菲认为说出这些话的人,从根上就坏掉了,不可救药,“他们骨子里就认为女人是低于男人的,女人是可以被物化和操控的,这种腐朽的思想把他们的骨头都腌入味了。”
“好多女孩还是被他们给带坏的,人家本来挺好的,你非得跟人家说,宝宝我给你买一个QQ,人家不感兴趣;明天说我给你买个A4,人家不感兴趣;后天说我给你买套房……这些男有点钱就显摆,慢慢地侵蚀小姑娘,最后再说女人都爱钱。风气都是谁带坏的?”
“人以群分。”白莫菲也见到过一些爱钱的女性,可以在跟别人不熟的情况下,就大肆宣扬男朋友给自己买了什么,给他老婆又买了什么。“你是什么人,最后就吸引什么人,这些女人就是那些腐朽男人的帮凶。”
白莫菲生于1988年,是家中独女,不会刻意去和别人谈“女权”,但“男女平等”的观念从小深入内心,她认为世界原本就是这样,而自己十年的娱乐圈经历总体上也符合认知。对网络和现实中不时出现的“女性就该如何如何”的论调,白莫菲会本能地去反驳。白莫菲认为自己无法理解说出这些话的人,就像这些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独立女性”存在一样,是今生都不能消除的认知“障碍”,但好在她身边的朋友都很“正常”。
对于跟男性相处的问题,白莫菲崇尚“随性”,能在一起就谈着,不能在一起赶紧分。谈过几次恋爱,多数时间都单着,忙着到处做攻略,白莫菲感觉“自由且快乐”、“没有脱单的动力”、“结婚生子太遥远”。
对于另一半,白莫菲认为“钱”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色”才是。“我是天秤座的嘛,非常看重另一半的颜值。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私人生活中,要潜我还是包养我,长的像吴彦祖那样,我出钱都行,裤衩扒了直接扑上去!”除了“色”,排第二的就是才华,“像高晓松那样,不过只能跟他做朋友。”
“吃过大亏,安全感要靠自己给”
姓名:孔维
年龄:40
从业:7+3年
关键词:姜文女主
跟半路出家的白莫菲相比,孔维一开始就站在了影视圈中心。1996年,孔维考进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是赵薇和黄晓明的班长。1998年,还在读大二的孔维就被导演吴子牛选中,出演《国歌》的女主角梅香。
2000年,孔维从北影毕业,顺利考进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为人艺建院50年以来,第一个招收的北影学生。同年,在纪念曹禺诞辰90年的时候,孔维在人艺的千人舞台上,出演《日出》的女主角陈白露。“当时一毕业就有大单位接收你,还是挺不容易的。”孔维告诉小娱,她至今供职于人艺。
孔维虽没有大红大紫,但演绎事业一直顺风顺水。2002~2006年,她先后出演了《行棋无悔》《铿锵玫瑰》《天之云地之雾》《画魂》《深喉》等影视热播剧;2007年,孔维作为《太阳照常升起》女主角之一亮相威尼斯电影节,同年,主演的电影《命运呼叫转移》上映。
《太阳照常升起》孔维
“一切得来太容易,也就没珍惜眼前的事业,2007年我走完威尼斯红毯,2008年结婚生子,之后就相当于半隐退了。”此后的6年时间里,孔维便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家庭之中,没怎么工作。2015年,从人艺的话剧《万尼亚舅舅》开始,孔维真正重返舞台。“在影视剧方面,很遗憾,已经没人记得你了,基本上都是客串。”
“我的从业经历应该是从北影毕业后正式开始,2015年再到现在,是7+3年。前7年一直很顺,就是很正常,有能力有机遇的人就上去了,是我自己半途而废;后3年,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对个人形象的营销变得很重要,机会更少了。”孔维回想起近20年的人生经历,影视娱乐圈对她而言,正面远远大过负面(只在新闻里看到),从未听说或遭遇任何不堪,而本以为幸福圆满的8年婚姻却让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2015年之所以复出,是因为我离婚了。”孔维对小娱大方承认,“为了婚姻还放弃事业,是她吃过的最大的亏。”
提及娱乐圈对女性是否存在“歧视”或“看轻”现象,孔维认为最明显的就是同等咖位的女演员片酬一定比男演员少,“这应该是市场机制决定的,不是思想观念决定的,因为女演员太多了。”不过片酬问题跟女性婚姻中‘自废武功’遭遇的歧视比起来,孔维认为不值一提,“家庭和社会都不认可你的付出,没有任何保障。”
“当时一想到要离婚,就害怕得不行,怕养不活自己,怕没人找自己演戏,觉得要完蛋了。但我后来想想,我本来也不靠颜值吃饭的人,专业能力底子还在,索性一脚迈出去。”提起那段艰难的经历,孔维语气加重并变得高昂,她认为是“离婚”让自己变的强大,并有了重生的机会。“以前出门,自己一定要买头等舱,现在绿皮火车都可以坐,背着书包可以在学校里睡”,“还有,我以后一定会跟孩子解释得清,婚姻里我没犯任何过错。”
“自信是从舞台上慢慢建立起来的,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来源我做的公益项目。”相比于娱乐圈的近10年经历,孔维其实在公益圈待得时间更长,至今已有17年。
1997年,南方水灾,大二学生孔维背上一包救生服去民政局捐赠,从此与“公益”结下了缘分。2001年,偶然间为一个重病男孩募集到10万块治病钱,巨大地满足感激励着孔维,此后几年孔维一直凭个人力量捐款筹钱。“坚定地想做这件事,是从2001年开始的。”
2012年,媒体报道贵州毕节5个流浪儿童冻死在垃圾桶,同为贵州人的孔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并开始思考自己做公益的方向。“回家,为留守儿童做点事。”孔维对自己说。回到贵州的孔维四处走访当地的贫困小学,其中一个校长的话让她记忆至今——“不希望孩子从小就学会伸手跟人要,张嘴哭穷的习惯。”
“做教育,给贫困地区招募老师,并不把钱真正送到孩子手里。”孔维开始有计划地展开了自己的公益项目。“项目就叫资教工程。”孔维告诉小娱,因为公立小学语文和数学老师不缺,所以她们做的是素质教育,包括音乐、体育、美术、计算机、外语五门课,以后还会考虑开一门科学课。“女童保护的课程也在上了,边远贫困的孩子真的需要有人告诉她们,对不好的东西说NO。”
2014年,“资教工程”的运作主体传梦公益基金,正式在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旗下申请到了公益基金牌照。截止 2018 年 9 月,资教工程已在云南腾冲、贵州晴隆两个地区共设立 33 所资教小学和1所试点幼儿园,两个地区共有 139 名“资教教师”,受益学生近 13000 人。
平时对“女权”话题不太关注的孔维,不知道西方“女权”的流派,也不清楚国内网络上时常掀起的“男女大战”,但她从自己失败的婚姻里得出了一个可靠的结论——安全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并知行合一,越走越远。说自己很幸福的全职太太们,孔维只觉得她们的“幸福”没有根基,生活随时会坍塌。
对于“男女平权”,根据自身多年的经历,孔维不太认可,因为男女双方生理不同,不能用一把尺子衡量,尤其是女人要生育,为此会倾向于把闪耀的机会让给男人。“我觉得文明社会应该干的事是保护弱者,资源向弱者倾斜,给女人多些宽容,让她有更多发声的舞台。包括我们聘请来的女教师,有几个怀孕生子不能上课,作为负责人心里难免会介意,每人一年工资打底5万块,钱都是一点一点募集来的。但没办法,我能做的就是尽力保障她们的权益。”
俞敏洪的“女人导致国家堕落论”,孔维认为国家本就由男女双方组成,其中女人对家庭和孩子的影响可能更大,是有相关性,但要是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就“很不要脸了”。平日不会参与“女权”讨论的孔维,遇到如“家暴”一样显而易见的女性受伤事件,会情绪上头,直接开骂。
几日前,因蒋劲夫被爆“家暴”,孔维在微博上直接骂他为人渣,因此遭遇蒋劲夫粉丝的嘲讽,“十八线明显也来蹭热点。”孔维回怼:“对不起我是十九线的,人渣也配别人蹭热点,麻烦你取关。”怼完网友后,孔维也不免惆怅,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手边“资教”的工作代替,她现在实在是太忙了。
孔维告诉小娱,今年年底,传梦基金会从中国福利基金转到深圳,成为一个独立运作的公益基金会,一些明星也会正式加入。孔维透露,传梦基金在深圳设立的7个理事席位,其中有一席是黄晓明。“明年我跟刘青云主演的电影《我的宠物是大象》也要上了,一切都在变好。”
“歪门邪道有用吗?不用周迅用你?”
姓名:叶小秋(化名)
年龄:28
从业:6年
关键词:科班正规军
1990年出生的叶小秋,2008年考进北影表演系本科,2012年毕业后身兼三个身份——演员+编剧+北影进修班老师。叶小秋没有孔维那样的“根正苗红”,也没有白莫菲的“火爆一时”,她只是北影众多毕业生中的一个,同时却是受访者中聊“女权”意愿最高的人。
“俞敏洪那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正愁没地方骂呢。”叶小秋接受小娱采访时,怒气还不时往上涌。“他苏北农村出身,我是江苏人,所以我知道那里重男轻女的现象有多严重。他这样的都是家里人举家供他读书,男尊女卑的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再好的教育也改不了。”
叶小秋向小娱讲起听到的一些传闻,来试图证明自己的观点,“我一个同学是新东方的,据说新东方扬州分校刚建立的时候一塌糊涂,俞敏洪的各种亲戚都能去干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俞敏洪被家族抬举的不像样,觉得自己坐拥天下,整个人就很膨胀。”
叶小秋对于“女权”和“男权”的理解,充满了当下网络上的“斗争”思维——权力就是一方压倒另一方。“俞敏洪要么是看不到女性在变强、变独立;要么他看到了,他不敢承认,所以要反对、要打压。”
除却“男女”问题,对于“国家堕落”的说法,已踏入知识分子圈层的叶小秋倒十分赞同。“社会整体就是农耕文明,熟人社会那一套,朝中有人好办事。还有就是公共文明历史太差了,到处都能看到不遵守公共秩序的,烟头、垃圾盒在大街上随便扔。我报的那个健身房,还挺贵的,女更衣室都没法看,吸油纸偏不扔垃圾桶。”
“国家就是在堕落,但把责任推卸到女人头上,就很不要脸。”叶小秋坚定地认为,在社会各领域,女性都是弱势群体,包括娱乐圈,大导演、大制片、大资本,有决定权的都是男人,理应男人来承担更多责任。
在叶小秋的三重身份中,她认为最不受歧视的就是“演员”,因为女演员是必需的,不可能让男人来演。而不那么具有性别特色的“编剧”,资方就总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女人“写不好战争剧”“写不好男人剧”。“我一姐们写男人剧可好了,但性别歧视就是这样,先入为主,觉得你不行。我合作过一个导演也是,一见面就说女人这不行那不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因为能“显而易见”地看到这些不公平,叶小秋十分热衷于在网络上和现实中讨论“女权”。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网络上“女权”话题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身边的师哥、师姐、师妹、师弟们都是支持“女权”的态度,“现在有女权意识的男性很多。”
在“演员”这一职业道路上,叶小秋认为在娱乐圈,演技是最重要的,凭能力可以获得相应的行业地位。“就跟普通职场一样,你活干的不好,怎么升上去?潜规则都是新闻上看到的,前一段时间,公益圈、公知圈还爆出不少呢!娱乐圈只是太被放大了。”
“我总跟我的学生说,别想那些邪门歪道,那可能吗?真正的好角色能通过这种渠道给你吗?人家不用周迅用你?”叶小秋认为新闻里的那些负面,都是在草台班子才会发生的事,“本来就目的不纯,是有钱人为了泡姑娘。”叶小秋拒绝承认这一类人属于“影视娱乐圈”。
“我从演员做到编剧,最低也是直接接触导演,然后是制片人,从来没想过为了一个角色自己要去怎样怎样,这根本不可行。包括当编剧,也没人跟我说要加塞写一个角色什么的,都是按照程序,该怎样就怎样,每个人对自己的岗位负责。”不过叶小秋也对小娱承认,资本的重度介入,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行业“靠能力晋升的机制”,“有钱到哪都是优势,没办法。”
叶小秋总结自己的行业经历,认为演员想出头,光试戏、投组,很渺茫,而能成的大多数都是熟人推荐,合作过的人推荐。
“所以,基本盘就是自己的演技,能力不够的话,别人都不好推荐你,到时候戏也不行,嘴里头都说不清楚,人家没必要浪费自己的人情。其次,眼皮子不能浅,不能只看薪酬高低,一有机会就不要浪费,不要觉得一个小角色,就几天的戏就不去了,你不知道你下一个戏是谁给你的,也许就是这个戏上的一个副导演,也许是一个服装老师。”
叶小秋向小娱举出了她们进修班的两个案例。
“一个是女同学,之前是空姐,长相、形体、台词、表达,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就自己租服装去试戏,从选角公司到副导演到执行最后到导演,试了4、5场戏。一起竞争的有北影本科的、中戏的、上戏的、军艺的,最后导演只问她角色给她,能不能行,不问出身,最后她就被选中了,一个很重的角色,她哭的稀里哗啦,听她说完,我也跟着哭。”
“另外一个是男同学,完全凭自己跑组递资料试戏,韩国的总监制看试戏的录像定的他,并且他到韩国的时候,那个监制亲自去机场接他。认定是个好演员,自然行业里的人都会高看他一眼。”叶小秋跟小娱强调,“这才是影视娱乐圈常态。”
“特别想出名,不成功就算了”
姓名:李木子(化名)
年龄:25
从业:1年
关键词:娱乐圈萌新
李木子是真正的娱乐圈新人,比大部分刚入学就签了经纪公司的北影新生还要新。在今年从北影为期1年的进修班毕业前,李木子对娱乐圈的了解仅限于新闻报道。目前,李木子通往娱乐圈的人际关系主要有教课老师、北影同学。差一点点,李木子和叶小秋就能成为师生。
2014年,李木子大专毕业,之后的三年做过客服也做过销售,这些工作都让她觉得没劲儿。外形姣好的她一直有个演员梦,在母亲的鼓励下选择去北影进修。李木子评价自己的家庭条件和自身形象,都用了“普通”两字,中规中矩,刚好够得着。观察了一圈身边同学,李木子发现大部分人跟她一样,“有钱的是少数,整容的更少。”
“入这一行没有不想出名的。”李木子坦然地表达着自己的欲望,跟以上三位颇有阅历的受访者比起来,李木子斗志昂扬。“我的老师说我适合做演员,这一年,我的形体、台词、表达能力提升很多,相信不断努力,一定会有收获的。”
李木子的话充满了新人的“生味儿”,朴素的逻辑和常见的用词,没有细节与具体,套在哪个行业做什么事似乎都很适用。除了简而化之的“努力就有收获”,她还听说过娱乐圈很乱,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有底线,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具体问及“底线”是什么,她又回“不做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停顿迟疑了一会,李木子语气加重,最后轻声说出,“不成功就算了。”
不过有个具体的偶像事迹在引导着她。李木子喜欢赵丽颖,印象最深刻的是媒体曾报道,赵丽颖在拍《楚乔传》的时候,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膝盖都摔坏了。”李木子认为赵丽颖代表着她们大部分家庭条件普通、外形不是特别惊艳的孩子,而赵丽颖的成功说明个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楚乔传》剧照
有时李木子会为“北影进修班”的出身而纠结,试戏、投组的时候是填北京电影学院好还是北京电影继续教育学院好呢?老师会让她随便填,“等你出名之后,学校会帮你更正为北京电影学院,英雄不问出处,练好本事最重要。”李木子选择了填后者。上半年,《延禧攻略》大爆,她们进修班的学生进了3个,有一个一直活到了最后,这给予了李木子极大的激励。
对于“女权”话题,李木子没有思考太多,“男女平等”“经济独立”等观念从小伴随着她,毋庸置疑。在20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李木子并未觉得遭遇任何“歧视”,身边也没有人跟她说“女性就该如何如何”,相反她觉得网络上那些激烈的“女权”讨论太上纲上线,不适合放在家庭关系上,会影响家庭和睦。
虽然网络上的“女权”讨论让李木子觉得激烈,但大体方向是对的,而俞敏洪的“女人使国家堕落”理论则完全超出了李木子的“常识”,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社会精英会在公众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逻辑。”
在李木子看来,女人赚钱养活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依附于男人?”
单身3年多的李木子,做好了长久单身的打算,并且乐于接受这种“独身”状态,因为她的老师、朋友、同学,都是如此。“人生那么长,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李木子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最近的两个通告已经进入排期,她相信自己走上的是一条“天道酬勤”的路。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虎嗅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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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被性侵后的85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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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洋葱people(boyangcongpeople)
他想所有人都知道,这五个家庭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熬过的日子。他说,案子是判了,他们三个有期也好无期也罢,“我们家都是无期”。
2016年06月27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坐在床边。新京报记者曹晓波 摄
文|新京报记者 陶若谷
编辑|陈晓舒 校对 | 王心
?本文约8643字,阅读全文约需17分钟
2018年秋,中俄边境小城满洲里的草黄了。城区一幢居民楼五楼的窗外,白色风车在远山上不停地转。胡云爸坐在客厅里,在等四个和他命运相连的人。手里的烟就要燃尽,他没察觉。
下午2点,人来了。大家进门时或多或少皱着眉头,有人挤个礼貌的笑容出来,有人点个头算是回应,整个客厅都心事重重。他们不称呼彼此的姓名,李莉家、吴月家、周畅家、林晓家足以标明他们的家长身份。
2016年5月,就在这个小城满洲里,13岁的初一女生胡云企图自杀。原因是被校园暴力团伙胁迫,一个月内被三名男子性侵六次,其中一名男子是52岁的原内蒙古满洲里市人大代表石学和。警方介入后,发现除胡云外,还有另外四个初中女孩受害。
案件一年后判决,石学和犯强奸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另两名男子犯强奸罪,获有期徒刑9年和5年;五名胁迫人犯组织卖淫罪,获有期徒刑5年至15年。
申请抗诉、要求赔款、默默等待……2018年8月24日,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做出二审判决,驳回原告和被告的上诉,维持原判。10月30日上午,胡云爸的银行卡里收到32793元,这是案件发生近两年半后,他第一次拿到赔偿款。
胡云爸记录的赔偿款,共81983元,由五名犯罪人共同承担。10月30日收到第一笔钱,来自犯罪嫌疑人石学和。受访者供图
案件发生后的850天里,他们中有人还在抵抗,有人别别扭扭地向前走,有人已不再有太多感觉。而这桩曾轰动一时的少女性侵案尚余音未消。
(一)
胡云又搬家了。
房东的儿子从南方回来收房,胡云和父母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区一座老居民楼搬到了另一座,这是她两年内第三次搬家。
她实际不姓胡,父母强调保护隐私,把她化名胡云。
新租的房子将近90平,空荡荡的没有几样家具。老旧的沙发前没有茶几,来了客人,胡云爸从阳台上拉过来一张掉了漆的四脚凳,把招呼喝茶的水杯放在上面。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只听见挂钟的秒针嘎达,嘎达。
15岁的胡云躺在卧室床上,大部分时间弓着腰侧躺,面朝白墙。妈妈叫她起床,马尾辫儿在脑后一动不动,不知睡着还是醒着。枕头边的乌龟玩偶,一直冲着门口的方向微笑,像代替她打招呼。
胡云侧躺在出租屋里。受访者供图
“一天到晚我就干坐着,抓耳挠腮。”胡云爸最发愁的,就是女儿不说话了,“问十句答一句”。
出事前,2016年2月,胡云到俄罗斯找爸爸团聚。除夕夜,胡云端着iPad坐在电视机前,白衬衫的领口上,露出带有达斡尔族血统的白皙脸庞。春晚主持人一声口令,她开始在屏幕上狂点红包雨。胡云爸看她抢到一两毛钱也嘎嘎乐,便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小时候胡云去学跳舞,胡云爸扒着窗户缝往里瞧——拉丁舞的音乐一响,小胡云穿着蓬蓬裙和白色舞鞋,跟着老师转圈。
影集、奖状、课外书……家里的书架记录着她跨越13年的成长岁月,从出生纪念册开始,以封皮上印着TFBoys的日记本作为结束。她喜欢《城南旧事》里英子的爸爸,“因为他教英子学会独立”。小胡云在读书笔记里写道。
胡云的笔记。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7岁以后,父母常年到俄罗斯去做生意,她被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父母每月支付1000元左右的酬劳。胡云和妈妈提过,以前穿衣服喜欢浅色,到亲戚家后只能穿深色,因为浅色洗起来麻烦。
2016年5月10日,学校报案那天,胡云爸还在与满洲里相隔6000公里的里海边上种蔬菜大棚。几天后,他赶回家时,胡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没哭,但脸上挤出一个他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表情,“像不好意思做错事了,但又不完全一样。”要是从前,胡云会第一时间挽住爸爸脖子,然后拆开旅行包,看带了什么好吃的,这次没有。胡云爸猜,女儿可能觉得丢人,担心大人说她、骂她、收拾她。
学校老师告诉他,胡云做完笔录时说,“都说完了,我现在可以自杀了”。
那段时间,她一出门,就感到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在遗书里写,“我想处对象,因为我缺爱”。她还提到了爸爸,写了两遍“我很想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满洲里巴掌大的破地方,只有没发生的,没有不知道的。” 胡云妈说,为了逃避指指戳戳,他们两年前搬家了,从满洲里搬到齐齐哈尔。
2016年6月末,夫妻俩曾带着胡云去北京、天津看病。妈妈不敢告诉她,以出门散心的名义,哄着瞒着。胡云不知道坐飞机要去哪里,拉杆箱里只装了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衫。路上,一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攥紧妈妈的手,手心冒汗。
北京市垂杨柳医院诊断,她的症状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亚木僵”。到其他医院住院治疗了一段不见好,父母又带她去北戴河。
2016年06月29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的精神病检查病历。
面朝大海,她待在宾馆不出屋,对所有的提议都说“不”。最后,妈妈问她,“咱不回满洲里了,回老家,行吗?”她答,“行。”
那是父母印象中,胡云最痛快的一次回答。
两年多来,24小时监护女儿、伺候吃饭盥洗、没话找话地跟她聊天,几乎构成了胡云妈的全部生活。由于整日缄默不语,胡云被迫辍学。每天吃两颗药——劳拉西泮片和盐酸舍曲林片,治疗精神隐患,“给就吃,什么也不问。”
手机上交给公安机关后,胡云切断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小白鞋摆在家门口,鞋底和鞋面一样白。搬到这栋老居民楼后,她没再下过楼。偶尔拿起iPad玩切水果,水果们被她狠狠划过的指尖拦腰斩断,妈妈担心地问,“这游戏那么好玩吗?”她不吭声,划了一会儿才说,“嗯,好玩。”
胡云说完,妈妈更担心了。
“我媳妇头发这一年掉的,都秃了,你看看。” 胡云爸扒拉两下妻子脖子,示意让她低头,脑袋顶右边稀楞楞地划过几根黑发,露出一块拳头大的头皮。自去年的某一天开始,她疯狂掉发,如今已接受了斑秃的现实,妆也不再化了。
“你还有什么毛病,说呀!” 在胡云爸看来,妻子身体上的变化,是见证这次创伤的物证,他急着展示。
2018年9月5日,胡云又是一整天没说话。胡云爸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法院,他压低嗓门,到屋外楼道接听。呼伦贝尔市中院负责青少年案件的工作人员说,高院的二审判决判决下来了,让他去取判决书。
胡云对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二)
性侵丑闻的曝光始于胡云买安眠药。
她问药店,有没有那种小狗吃了会死的药,店员没卖给她。2016年5月10日,陪她去药店的同学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她讲了被强迫“接活”的事。
胡云把这些事写在遗书里。此前一个月,她认识了另一所学校的高中生徐某并发展成男女朋友。没多久,和徐某同校的高中生王红(中间人)就找到她说,“你现在关系很乱,让你接一次活。”4月10日,她在王红的强迫下“接活”,与“老姨”发生了性关系,那时她不知道谁是“老姨”。“我不得不去,不去她们就打我。”她写道。
胡云2016年5月书写的“遗书”。新京报记者 陶若谷摄
警方介入后,又依次发现了13岁的李莉、14岁的吴月和周畅、15岁的林晓。她们都举报曾遭遇“老姨”性侵,“老姨”名叫石学和,是满洲里市人大代表,福润兴酒店法人代表的父亲。被胁迫的性交易就发生在这家酒店的9层。
李莉见过王红扇胡云耳光,用脚踢肚子,打了有5分钟,还对李莉说“你要不听话,也和胡云一样。” 在酒店房间里,“老姨”揭开胡云浴巾时,吴月被王红胁迫,躲在厕所里看守、收钱。
女孩们连续好几天配合警方调查,直到涉案的八名犯罪人被全部揪出,这起令人瞠目的性侵未成年少女案才彻底浮出水面。
警方调查发现,王红和四名无业女性是“中间人”。她们通过陌陌、QQ等网络聊天工具物色男子,推荐女孩,再用殴打、恐吓等暴力手段强迫低年级女生提供性服务,并把已经受害的女生发展成下线,将“接活”的包袱转嫁给更弱小的人。
警方向法庭公布的调查内容显示,五名犯罪的“中间人”里,有一至两名最初也遭遇石学和的性侵。
石学和时年52岁,其家族在当地经营房地产和建筑工程公司。另两名罪犯是:34岁的赵洪波,曾在满洲里海关货运列检中心工作;42岁的常忠义,曾在中国银行满洲里市分行工作。
一审开庭那天,胡云爸第一次见到这三人。石学和戴着手铐走进法庭,穿白色圆领T恤,和女孩们描述的一样,头发向后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胡云爸琢磨不透,“咱对他是恨之入骨,他对咱,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法庭上,三人都不承认犯罪。辩护律师称,他们对女孩的真实年龄并不知情,只承认发生过性关系,不承认强奸。
根据判决书中的警方记录,超过两人的口供印证,有两名女孩与犯罪人发生关系时,是穿着校服去的。“中间人”赵艳的口供显示,她与石学和联系时,石提出“要年龄小的、学习好的、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不要”。
法院指定的精神病医院为胡云做了鉴定,结果显示“缄默不语与被强迫性行为有直接因果关系”,但石学和的律师辩称,“无法证明强迫行为与被告有关”。
2017年9月1日,内蒙古呼伦贝尔市中级法院做出判决,认定被告罪名成立。其中一条依据是:奸淫未满十四周岁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对于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被害人,从其身体发育状况、言谈举止、衣着特征、生活作息规律等观察可能是幼女,而实施奸淫等性侵害行为的,应当认定行为人“明知”对方是幼女。
关于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胡云因遭受严重精神损害,得到八万余元赔偿,由五名犯罪人共同承担。其余四个女孩没有得到赔偿。
随后,五家受害者家庭向检察院提出,要求加重犯罪嫌疑人的刑期,要求百万元以上的赔偿款。抗诉申请没有成功,但由于八名被告不服判决提出上诉,案件进入二审阶段。
他们从那天起,又开始了新一轮等待,等待省高院的判决结果。
2016年06月29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家长去检察院讨个说法。
(三)
9月6日,接到呼伦贝尔中院电话的第二天,胡云爸早上8点半就出门了。
大巴车穿过大兴安岭进入呼伦贝尔草原腹地。胡云爸坐在第二排,宋小宝和小沈阳轮流出现在车头的闭路电视,该笑的地方,扬声喇叭很配合地传出电音模拟的笑声。胡云爸一次也没笑,不是不好笑,而是看过太多遍。
“这段路就这一个节目循环播放,过了海拉尔该演《成吉思汗》了。” 胡云爸的咖色公文包里,装着厚厚一摞文件。两年里,他一趟一趟去内蒙古,找公检法,送材料取材料,问进展,已经不记得往返这条线路多少次。
胡云爸从齐齐哈尔乘大巴去满洲里。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法院判决书第59页写着犯罪人赵洪波和常忠义的刑期:九年和五年。后面跟着生效日期,“自2015年7月2日至……”胡云爸指着数字“5”,按得指尖泛白,气愤地说:“怎么能从2015年算起呢?2016年才报案,这又平白无故提前一年?后年就放出来了!”
他的东北腔变得高亢,夹带着脏字,“这样的强奸犯判五年?咋判的?”他陪女儿去公安局指认常忠义时,胡云说话声小的可怜,警察把耳朵凑上去才听得见。判决书记录的口供显示,与常忠义发生关系时,胡云下身出血,有很强的疼痛感。
一审宣判后,胡云爸申请抗诉要求加重三名男性犯罪人刑期,他还向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人大常委会提交了文字材料,抗议法院把日期搞错了。一年之后,他收到了更正裁定书。
案发后,得知赵、常被取保候审,胡一刚找到检察院问“为什么放人?”他后来通过记者了解到,涉案的赵、常和“中间人”,均不承认双方有交易;也没有打斗、精液等痕迹证据不足,满洲里检察院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检察官曾对记者说,“案子审查特别复杂。”
2016年七八月份,媒体介入后,胡云家持续热闹了几天。校方、法院、检察院都曾登门拜访,纷纷表达对案件的重视,还给几个女孩指派了心理医生。胡云爸听到很多“会公正判决、严惩罪犯”的话。赵、常二人也于7月2日被正式批捕,市政府给五个女孩每家补贴了三万元。
但法庭上,他听到被告律师这也不认,那也不认,气得火大。一审判决前,他联系法官联系不上,担心遭遇不公,在满洲里市中心最热闹的广场跪下了。附近的居民见过他,看到地上白纸黑字写着“严惩强奸犯”。
胡云爸向记者展示两年多积攒的上诉材料。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2018年8月27日,他又带着胡云坐了30个小时火车从齐齐哈尔到呼和浩特,找二审法官和检察官,希望他们看看孩子目前的状况。省高院门口,他没见到想见的人,和法官通了一个2分钟的电话,得到回复:案件正在审理中,判决结果以书面的案卷材料为准。
大巴车抵达满洲里时天色已晚,边境小城的街两旁,洋葱型圆顶和拱门尖顶的苏式建筑群错落交织,亮起暖黄的灯光。
路过一座12层的酒店时,胡云爸朝窗外一指,“喏,福润兴。”
(四)
满洲里的酒店一年只热闹三个月,最热的、草长得最高的三个月。
“福润兴” 对外称四星级,一位在这里工作6年的员工说,酒店一直正常营业,一天也没耽误。停车位充足、视野好、热水足。
福润兴酒店外景。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员工眼里的石学和,是身家至少千万级的大老板,对谁都挺友善,不会因为谁没钱没势就看不起,完全没想到他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石学和住在城中心的一个普通小区,其中有几栋楼是他的公司修建的,他就住在两栋楼之间连廊搭建的房子里。
这一年多,鲜有人再见到他的妻子和儿女,“这几个窗户一直黑着灯”。从前,他的妻子常去小区附近的浴池洗澡,洗一次十几块钱。一位搓澡师傅喊她“庄姐”,事件发生后,搓澡师只见过她一次,她猜,“庄姐应该挺恨丈夫”。庄姐50来岁,是满洲里市世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她还是石学和任董事长的呼伦贝尔市呼伦湖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的监事。
2018年9月9日黄昏时分,庄姐没有化妆,穿一件暗红色针织外套离开家,锁上屋门后,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GL系越野车。
石家在当地人眼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耐人”。邻居们对石学和的评价是和气、低调,也有人觉得他倒霉。一名40多岁的男子称石家两夫妻年轻时从南方来到满洲里,从10个人的小包工队干起,有如今的成就不易。
石学和被捕前居住的地方。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两年多来,被告席上的八人除在法庭上例行公事履行道歉环节外,没有任何一人联系过女孩们的家人表示歉意。
“你不愿来,律师来也行。没有,一次都没有。”吴月妈想不明白。
吴月的代理律师塔拉说,二审不是家属上诉,而是八名罪犯提出上诉,为自己做无罪和轻罪辩护,“能维持原判已经很不错了”。
律师塔拉参与了从一审到二审全部的司法过程。她说,受害女孩和家庭实际承受的困难,从现有法律上来看是一个空白,“没有人为此买单”。二审结果她并不意外,“对刑事附带民事的赔偿范围,法律条文有明确规定,只包括已发生的医药费、误工费等,未发生的费用和精神损失费均不包括在内。”
她说,“法官只能依据现有的法律条文判决,也做了大量工作想要调解,但石学和的儿子不出钱,没有办法。”
赔偿金问题,双方在法庭调解下沟通过几次。今天60万,明天90万,后天20万……不管是胡云爸还是吴月妈,赔偿款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一串数字。最后一次提到赔偿是在二审法庭上,石学和的儿子提出,赔偿胡云家30万,其他四家每家5万。
对胡云家要求的240万和其他四家要求的160万赔偿款,二审判决指出,除一审判决中已判罚的医院治疗费、鉴定费和交通住宿费等8万余元外,其二次上诉提出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转学安家费等,不属于刑事附带民事范围,不予支持。
11月2日,内蒙古省高级法院宣教处一名于姓工作人员称,如果是已经宣判的案件,一定是遵照正规程序作出的决定。
(五)
和胡云一样,吴月和李莉都是性侵案的受害人。
胡云第一次被强迫“接活”那天,念初二的吴月跟着王红在操场围住胡云,她被王红威胁负责看守、收钱。胡云被拽着头发脑袋按到地上挨打时,李莉就在边上看着。她听到王红一伙人说,“不听话,就把你拉到扎区(扎赉诺尔区,满洲里城郊)洗头房卖了。”
这一年多,吴月和李莉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们原本不认识,五个女孩中只有她俩去过法院。庭审期间,两人在法庭隔壁房间并排坐着,对着墙上只有图像没有声音的闭路电视,看着大人们争来辩去,心里烦得要命。
吴月不想去,听说要现场指认罪犯,硬着头皮去了。她希望“那件事”迅速了结,再也不要有人再提。至于怎么了结,“不要跟我说,那是大人的事。”
一年前,吴月第一次去桑拿屋洗澡。洗着洗着,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在这个封闭的、热气蒸腾、被暖黄色木板包裹的房间里,她没有再梦到逼她“接活”的王红,没有梦到挺着肚腩的“老姨”,没有警察律师记者的喋喋不休,也没有爸爸妈妈。
此前,她睡觉经常猛地一下睁眼,像课堂上偷着睡一样。那段时间,父亲脾气一上来,就骂的难听:“没你这样的女儿”、“你现在都不是小姑娘了”。吴月不吭声,眼泪刷刷流。一次,她爬上五楼卧室的窗台,有了轻生的念头。她想不开:“悔,悔不该认识那些人,把我带到沟里。烦,烦大人没完没了吵吵嚷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怨,也不能悔。”
母亲左右为难,心里觉得不是她的错,但面上也不敢维护她。看着女儿在屋里哭,丈夫咆哮完也擦了两把眼泪,“这个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早晨起来,她看见吴月就着写字台画妆。双颊抹上粉底,对着一块小镜子看了看,又画上眼影,然后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来,扎得很高,再系一根黄色发带。吴月妈问她,“要出门哪?” 她说,“不出”。
出门见谁,出门干嘛,吴月妈现在格外警惕。今年8月份,母女俩刚为这事吵了一架。吴月的一个女朋友来家里住了几天,女孩刚谈了男朋友,吴月妈让她们少来往,“她爸妈没在家,老跟她待着,万一出事儿了呢?”
“出啥事儿啊,妈?” 吴月妈不吭声了,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她知道,“那件事”就是一个机关,稍微沾边儿的都不能提。
从走进桑拿屋那天起,吴月爱上了洗澡,能洗将近一个小时,她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解压方式。爸妈不在的时候,吴月打开电视机,在热搜栏里找剧看。《延禧攻略》是她觉得“史上最好看的一部”,看到魏璎珞从底层一步步爬到高处,战胜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翻身时,“老过瘾了”。
李莉今年初中毕业了。中考8科一共考了305分,英语只得了46。就在毕业前不久,李莉妈接到了学校电话,到学校时门口已经停着两辆警车。
李莉又出事了。和上次又不一样,这回李莉欺负了别人。
李莉妈带着她给隔壁班的女孩道歉,那个女孩看到李莉直打怵,钻到父母和警察身后。李莉恐吓她,“不消停的话,晚上你回家可能就看不着你爸妈了。”
最近一年,李莉妈早已发现李莉不是从前那个说话软绵绵的,早早起床朗读英文的乖乖女了。性侵案发前,李莉上的是重点校,英语满分120,总考110多。李莉妈请了司机接送上下学,一天四趟。回到家做完功课,两人倚在沙发里看蜡笔小新,体育课上要是多跑几圈累了,女儿会撒娇抱怨几句。
性侵案发后,李莉妈听到女儿和同学聊微信,语音里冒出来谁和谁关系不睦,要她出面。李莉妈见过几个1米7多的女孩在家门口站着,她招呼女孩进来,李莉说不用,在那儿等着就行。
在原本为女儿设计的人生中,李莉会考上重点大学,考上公务员,再嫁一个好人家,一生平顺。眼看李莉的性格180度扭转,娟子心里既伤心,又隐隐有些高兴,“再也不用担心她被欺负了”。
她反思过,若不是胡云的一纸遗书扯出整个案件,李莉也可能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下一个进去(公安局)的就是我们。”
(六)
2018年9月7日下午,当着我的面,胡云爸把其他四家人都约到胡云姑姑家。
客厅有二三十平米大,窗户朝南。2点钟,李莉妈踩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坐在沙发正中间,其他三家姗姗来迟。胡云爸最后坐下,坐在角落里的小木凳上。
胡云姑姑家客厅的窗外。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看场面有点沉默,他又站起来,“现在记者来了,咱有啥说啥。”
吴月爸翘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率先控诉起孩子的成绩:“一科才考12分,人家上学背书包,她上学拎个小挎包,跟逛街似的。” 另一个爸爸马上接话,“上学还不错呢,我家那个说啥也不上了,咋整?”
一时间,屋里全是嘴。每家都有一肚子苦水往外倒,也互相确认着两年多来的记忆。
五家人从前不认识,案发后建立微信群。每次有进展结果时,就在群里约好,一起去海拉尔,去呼和浩特。在伤害来袭的巨大漩涡里,他们曾经是彼此间唯一的支撑。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虽为了同一目标,却各有纷争,每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彼此心照不宣。
周畅妈一收到二审判决书的电子版,立刻从微信里删了,怕闺女看见。两个小时里,她至少抽了六根烟。前一天晚上,知道记者要来,她抽烟抽到凌晨三点,睡不着。
案发后,她每晚给李莉妈发微信,问李莉怎么样了,安慰她。那时,李莉妈只知道五个受害人中有两个参与了胁迫,周畅参与得多,差点抓起来,因年龄不够才没定罪。一年半以后,她仔细看了判决书才知道,李莉出事那天,是被周畅在QQ上约去了北湖公园,发生了胁迫性交易。
找不到李莉的几个小时里,她曾收到一通电话和一条短信,一个女孩跟她说,“阿姨别着急,李莉一会儿就回家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十分肯定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直觉告诉她,是周畅和吴月中的一个。
“不想问问吗?”我说。
“不问。”李莉妈摇摇头,“她(周畅妈)是想保住孩子,怕我再告她,我能理解。”
几天前,法院给李莉妈打电话,让她通知其他几家去领二审判决书,她没通知。看周畅妈掐了烟,急着要走,她过去打了个招呼。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说话了,五家的微信群在半年前也已名存实亡。
送走客人后,胡云家的客厅垃圾桶里,多了几十根烟头。胡云爸叹了口气说,“各家有各家情况”。
他带我去过吴月家。
看到吴月从卧室走出来,胡云爸问她,其中一名涉案人是什么职业。吴月沉下脸,快速回到房间从里面锁上屋门。吴月妈坐在沙发上直皱眉头,“你看他就这样,说话深了浅了不知道,也不考虑孩子挂得住挂不住。”
和胡云爸对犯罪人的恨相比,吴月妈更关心实际生活的补偿,“老石家,要钱,能给不出来吗?酒店、公司、房产那么多呢!”胡云爸立刻说,“要啥钱啊?你迷糊了吧?懵了?”
他的笑堆在眼角,试图结束纷争,让五个家庭在外人面前意见统一。
(七)
采访快结束时,胡云爸坐在木凳上,一只手支起下巴。他突然问我:“这次报道,你标题打算怎么起?”他记得两年前,关于此案的报道刊发后,网络媒体改了几十个标题,传得朋友圈到处都是。
“比如哪几个标题?”我问。
“人大代表强奸幼女,拿60万想私了;被人大代表强奸的幼女得病了。”他说。
“你觉得这些标题好?”我有点诧异。
“不是好,只是刺激的标题才能引起关注。这是砢碜事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年前的报道《内蒙古4初中女生遭性侵,52岁市人大代表等8人被捕》,他没发朋友圈,“不发,矛盾”。
以后胡云有了微信,“看爸爸还发了这条,她咋想?”
但胡云爸还是想讨个说法,讨个心理平衡,“必须严惩,再别有孩子像我家一样”。他想所有人都知道,这五个家庭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熬过的日子。他说,案子是判了,他们三个有期也好无期也罢,“我们家都是无期”。
“你就写,被性侵后的85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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